长短视频之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近日,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在成都开幕。可谁成想,本应是视频行业同仁友好交流的会议,却因为爱优腾三家平台负责人的言论,变成了“吐槽大会”。
阿里文娱总裁樊路远呼吁“全社会要像打击酒驾一样打击侵权”,并提出建立短视频“先授权再使用”的行业规则;爱奇艺CEO龚宇称“二次创作”的本质是盗版,并且已经成为了“严重影响我们整个文化产业的严肃问题”;腾讯副总裁孙忠怀更是语出惊人,痛批部分低智低俗化短视频,称其为“猪食”: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没有别的”。
而在这些言论发出的第二天,字节跳动方面就发表了《字节跳动遭遇腾讯屏蔽和封禁大事记(2018-2021)》,称“腾讯某高管此番‘猪食论’,是极其傲慢且不公允的”,还说腾讯这几年也大力投入短视频,公开与长视频平台互怼,使得气氛更加紧张。
这几位长视频平台的负责人之所以如此“默契”地攻击短视频,主要是因为短视频风头正劲且内容存在问题,严重侵犯了长视频的权益,使得长视频举步维艰。当然短视频平台也不会任由批评,自然是要想方设法自证清白。不可否认,当前阶段的短视频的确存在一些缺陷,然而事实果真完全像长视频方面所认为的那样吗?长视频平台在“炮轰”短视频模式的同时,是否也该反思自身的问题?而长视频与短视频在未来除了水火不容剑拔弩张,还有没有更好的相处方式呢?
一、短视频“生猛”异常,长视频有些招架不住
短视频真的很“生猛”,这一点其实不用什么数据,我们也深有体会。近年来身边的人不论年龄、收入、工作性质、所处地区,都在越来越多地被短视频所吸引,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越来越吃香。在快节奏的日常中,短视频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用户的碎片时间,能静下心去细看长视频内容的人也不多了。
而从数据来看,这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在今年6月2日发布的《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中可以看到,2020年中国网络视听产业规模突破了6000亿元,其中短视频领域市场规模占比最大,达2051.3亿元。截至2020年12月,中国网络视听用户规模达9.44亿人,网民使用率高达95.4%,而短视频平台用户使用率最高,接近90%,中国短视频行业用户增至8.73亿,日均使用时长超2小时。
相形之下,长视频就显得有些举步维艰了。根据云合数据统计的有效播放量来看,长视频平台全年播放量同比下跌17%,电视剧和电视综艺是下滑重灾区。云合数据创始人李雪琳表示:“爆款少了,排名前五的影视剧流量份额急速下降,分众趋势明显”。
随着短视频愈加强势,在一定程度上挤压了长视频的市场拓展空间,双方的矛盾也由“暗斗”逐渐演化为“明争”。
今年4月,几家长视频平台联合数十家影视公司与数百位影视明星共同发声,要求短视频平台与相关账号运营方删除剪辑、搬运、切条类的侵权视频,并且提出未经授权不得剪辑、曲解影视作品的要求,矛头明确指向二次创作类视频。
在短视频的“重压”之下,原本是竞争对手的长视频平台们彼此之间竟多了些“难兄难弟”的味道,在此次大会上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
这种现象若是往深层次探究,其实还可以归结为老牌互联网巨头对互联网新势力崛起的忧虑。
在字节跳动刚刚成立的2012年,中国的互联网市场还是BAT的天下,这三家在搜索、电商、社交游戏、移动支付等诸多业务版图中驰骋圈地,一时间难逢敌手。然而近些年来,字节跳动、B站、快手等互联网新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崛起,迅速打破原本的行业格局。而且这些新势力成长初期,背后多有BAT撑腰,例如B站的股东名单里有腾讯和阿里,快手的股东名单中有腾讯和百度,当然也有字节跳动这种独立成长的。
不管是如何成长起来的,短视频的锐气和巨大能量都令人惊讶,使得原本互为竞争对手的长视频三巨头不约而同地对短视频有了意见。阿里文娱总裁樊路远表示,如果按照市值来算,现在是“B站大哥”的时代,因为B站的市值“几乎相当于爱优腾三家之和打个七折还要多”。而爱奇艺CEO龚宇表示,当前在长视频平台之外,播出的分段视频、短视频等的总时长,跟长视频行业大概是一个数量级,然而二者付出的成本可能相差10倍甚至是20倍。
各位长视频平台大佬的语气中似乎包含着不服和酸意。短视频来势如此凶猛,而且在带货方面更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变现模式更加多元,变现能力也更强悍。这些都是盈利向来艰难的长视频平台无法比拟的,更何况短视频平台还分走了不少长视频平台的流量,很难不让人眼红。
然而真正令长视频平台如此不悦的,仅仅是短视频存在的问题吗?
二、长视频平台一味“甩锅”有失公允,自省比推卸责任更有用
不可否认的是,此次大会上长视频平台负责人指出的一些问题,的确是短视频模式中客观存在的。
腾讯副总裁孙忠怀虽然话说得难听,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不少重复洗脑的短视频确实会降低人的审美水平,尤其是对于心智不成熟、三观未成型的青少年而言影响更大。而且他说在火车站、飞机场、地铁等公共场所外放看洗脑短视频的人“像傻子一样”。
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些短视频在制作之时,就有意从人性的低俗、懒惰等负面性质中去寻找吸引用户的点,所以许多人会有“刷短视频几个小时,却陷入一种更加无聊的状态”的体验,其实就是被灌输了垃圾内容。
更糟糕的是,短视频惯用的算法推荐是其变现的重要模式,但久而久之用户会因此陷入“信息茧房”(指人们的信息领域会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的现象),尤其是这种低俗垃圾信息制造出的“茧房”,很容易让人懒于思考,降低人的审美水平,最终给用户造成更大的伤害。
关于短视频沉迷问题,《人民日报》也发文批评:人们应该学会区分虚拟与现实,化解短视频沉迷的困扰;企业应该避免滥用技术,以不当的方式采集用户数据,以正向社会价值创造为目标;社会也该思考弥补“数字鸿沟”,让数字技术的发展更加公平可持续等问题。总之人们应该成为数字化时代的主人,而不是被数字和算法驱使。
这样来看,短视频本身固然存在缺陷,可长视频发展受阻,难道都是短视频的错吗?
其实除了一些洗脑的、低质的短视频,不少真正有深度、有质量、有思想的短视频也是层出不穷。短视频分走流量是不假,可对于优质的长视频,用户同样愿意去花时间去观看和品鉴,这不是短视频可以影响的。
而爱优腾是BAT的直系,近年来不说店大欺客,但为了赚钱也有些“急功近利”:流量影视剧、鲜肉小花为主的综艺层出不穷,这类内容能吸引大批粉丝,可对普通观众说不上“友好”,内容质量更称不上“优质”,尤其是爱奇艺之前的综艺《青春有你3》应援浪费牛奶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更反映出了长视频平台重视流量的浮躁风气。
在盈利方式上,VIP、SVIP、超前点播、会员专属广告......许多用户都觉得会员费越来越贵了,真的是用不起。可以理解长视频平台想要赚钱的心情,毕竟亏损是它们的常态。但是长视频平台是不是应该适当地反思一下,自己的内容真的经得起试炼吗?会员费的定制标准完全合理吗?前行艰难就把锅甩给短视频的做法真的公平吗?
说到底,用户不是傻子,短视频也不全是“猪食”,相反短视频作为一种全新的传播形式,能够帮助用户记录和分享生活,让人们的视野更为广阔。不少教授、科普工作者等知识分子制作短视频来传播专业知识,许多老年人借助短视频找到了融入互联网的最佳方式,一些民间高手也通过短视频展示自我、传承文化。从这一层面来看,短视频贡献巨大,功不可没。
反观长视频平台,也在发展短视频相关的业务板块。
龚宇刚在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攻击完二次创作内容,爱奇艺就在其自家的二创作者群内发布了二创作品征稿启事。而且在平台的新剧宣发期都会有二创比赛,例如之前热度较高的《赘婿》、《司藤》等影视剧都举办过此类活动。
这些比赛收益不高,其中演员粉丝和学生党不在少数,因为他们热情高、作品好、价格低,有时完全就是在“为爱发电”。一位二创内容创作者“剪刀手吐槽bot”指出,一旦剧集播完,许多相关的二创作品还会被长视频平台下架。因为初期需要二创作品引流,可影视作品播出后,平台又担心二创作品分流,于是陷入了一种“自相矛盾”的状态。
而字节跳动也指出腾讯近几年陆续推出将近20款短视频App,还用各种方式屏蔽、封禁、污名化短视频同行,例如对字节跳动旗下的抖音、西瓜视频、火山小视频持续封禁,波及用户总量超出10亿。
由此可见,短视频风头强有缺陷是事实,但长视频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把自己的艰难加罪于短视频,是有失公允的。 实际上,正视问题、接受不足,远比挑他人的毛病更重要。
三、长短视频之争在所难免,但火药味倒也不必过于浓烈
基于种种原因,长短视频早晚必有一战,现在战争似乎已经爆发。可同属视频行业,双方就只有剑拔弩张这一条路可走吗?
其实谁都不是完全“无辜”,长视频从业者已经意识到了内容方面的问题。
说部分短视频是“猪食”的腾讯副总裁孙忠怀对长视频的问题也有一定的认识,他认为很多长视频非常拖沓,主要是行业制播模式导致的,尤其是按集算钱的电视剧,不少制作方都会尽量注水,观众使用“倍速观看”的比率也在逐渐增长,因此长视频行业自身也要改进和优化视频注水现象。
当然短视频的侵权问题也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几分钟看完一部电影”这类二创短视频,把所有的点都讲明白,完全就是对原作品的高度总结概括,没一点自己原创的内容。还有一些电影,刚上映不久,不少短视频就带观众囫囵吞枣的看完了,这也确实是过分了。
存在即合理,每种事物必然有属于它自己的位置,长短视频亦不例外。而同属视频行业,二者各有长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能够形成互补关系的。
当前长短视频平台激烈的“口水战”本质上是视频行业资源利益分配不均的外化表现,如果双方能够做到取长补短和谐共进,而不是时不时相互攻击,或许对用户体验、平台与市场的长远发展都更加有益。文/东方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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